“没得选”?“听不到确切消息,未必登船”?还有那小厮提到“母亲”时的诡异神色……这绝非寻常远嫁该有的对话!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迅速蔓延开来。
他死死盯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,又猛地转向那个正欲转身溜走的小厮,眼神锐利如鹰隼,仿佛要穿透那卑微的皮囊,看清其背后狰狞的真相。
慕容霄方才那瞬间的失态与震惊,也同样落入了他的眼底。巨大的疑云瞬间笼罩了他——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,这满城的流言蜚语,还有此刻这诡异的气氛……究竟,发生了什么?
墨千凌听到云若溪要离开的消息,拖着疲惫的身子到了街上的那二层楼,曾经,他也是站在这里看着云若溪,而如今,那辆载着她的马车正缓缓碾过楼下的青石板路,车轮滚动的声音沉闷地敲击在他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上。
宿醉未消的头痛还在隐隐作祟,如同无数细针在颅内反复穿刺,可此刻,这痛楚却被另一种更尖锐、更汹涌的痛所淹没。
晨曦如血,泼洒在空旷的街道上,也将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染上了一层刺目的红晕。
他看见那厚重的车帘垂落着,隔绝了内里的一切,也隔绝了他最后一点渺茫的、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。
他的指节死死攥着冰冷的窗棂,用力到骨节泛白,仿佛要将那坚硬的木头捏成齑粉。胸中翻腾着滔天的巨浪,是昨夜未尽的酒意混合着此刻焚心的怒火与……那该死的、挥之不去的、令他痛恨自己的心疼。
他死死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,喉间翻涌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。那一声“没得选?”如同惊雷,一遍遍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。
还有凌千夜那骤然剧变的神色,那小厮鬼祟的应答……这哪里是远嫁?这分明是一场赤裸裸的胁迫!
“慕容霄……”这个名字从他齿缝间挤出,裹挟着彻骨的寒意。那个看似温润无害的南海国王,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!是了,定是他,除了他,还有谁能将刀架在她至亲的脖颈上,逼她就范?难怪……难怪她眼中淬着那样冰冷绝望的寒星,难怪她单薄的身影像一片随时会碎掉的薄冰。
一股暴戾的冲动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。他想怒吼,想砸碎眼前的一切,想冲下楼去,追上那该死的马车,将那精心编织的囚笼撕个粉碎,将那个躲在暗处操控棋局的卑鄙小人揪出来千刀万剐!他甚至想……想将她从那冰冷的车厢里拽出来,哪怕是用最蛮横的方式!
“砰!”一声闷响,是他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坚硬的窗棂上,震得木屑簌簌落下。指骨传来钻心的痛,却丝毫无法平息心口那团灼烧的烈焰。那火焰烧得他双目赤红,几乎要滴下血来。
然而,最终,那狂怒的脚步像是被无形的铁链死死钉在了原地。他能做什么?冲下去?劫走她?然后呢?那被当作筹码的母亲……